山长水阔知何处（《盗墓笔记》同人文/黑花）

我要去广西。

我有点想他。我有两三年没有见过他了。但是我不能坐飞机，我也不知道具体方位，我得逼着王盟带我去。没错儿，王盟，他在开车，别打扰他。

我第一次见他他才七岁，穿颜色粉嫩的花裙子扎羊角小辫，在巷口和一帮小孩儿玩捉迷藏。我不能赤身裸体去见他，不礼貌，于是我随手扯了路边馄饨摊下雨天用的油布把自己裹起来。

“花儿爷。”我叫他，没人理我。我又锲而不舍的继续：“花儿？少当家的？小九爷？”还是没人理我。最后我喊解雨臣，他回神了，转头特诧异地看我一眼，小脸儿长得嫩，十足的女孩儿模样。我冲他吹口哨，我以为他会骂我句臭流氓然后飞快跑开，然而似乎老解家基因里就有处变不惊，打从认识他起我就没见他慌过。

“干什么？”

他之后就很少问我这话了。他十几岁的时候已经懒得搭理我了，我深情呼唤他他通常只当耳边过风。

“花儿爷，我回来找你了。”我说，伸手想去捏他的脸。

“我不认识你。”他回答得坚决果断斩钉截铁，可惜他那时眼睛还是圆的，嘴唇抿成一条细线，远没有成年后的冷清气势，当然起不到什么威慑作用。他只是拧起眉头避开了我妄图落在他脸上的手。

“你会认识我的。我是黑瞎子，你是花儿爷。”

对不起我一时没忍住笑，这对话真有点二愣子的味道。

他还是那副表情，很正经的反驳：“你怎么知道我是花儿爷？我自己都不知道。”

这一轮该他数数找人，数到一百，时间还算宽裕。

“你师父是二月红，你的艺名是解语花。你长大后大家都叫你花儿爷。”

他眯了眯眼睛，这个动作我很熟悉，说明我说中了。他每次想事情都这样。

“谁告诉你的，骗小孩儿吧。”

我就笑，他确实是小孩儿，不过我没骗他，我是个怪胎。简而言之，我会在时空里穿梭，好比坐了时光机。我知道这听起来有点荒谬，这也是为什么我能和张家小哥合作愉快的原因。

他是个不知道过去的人，我是个不知道去哪的人，难兄难弟，世间难得。

“你告诉我的。长大后的你。”

“疯子。”他往后退了几步。“除非你从我眼皮底下消失。”

我真的做到了。我说再见美人儿，剩下他对着地上一摊油布发愣——我的臆想，你懂的，我当时滚蛋了看不到，虽然我一直都觉得错过了什么精彩的东西，好比解雨臣唯一一次的珍贵犯傻瞬间之类坊间群众喜闻乐见的畅销噱头。

他后来算是相信了一个跟他在二十六七岁认识的人会回来找他，估计主要是觉得我无害。老解家闹分家我撞见过，他看向我的时候眼睛里都是刷刷的小刀片儿，亮晶晶的一闪就一个口子。七岁和八岁，他好像把一年过成了十年，眼神表情都有我熟稔的气，我就从那一瞬间突然醒悟到，我那精明锐气的解少当家是这么来的。

他提防我，年纪太小还不会掩饰。我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他长大后是个极有手段的人，心思从来都深沉，天塌下来还能跟我开玩笑。他不用我安慰，我也不跟他说我遇到的危险。都好好的，谁也别担心谁，成了。一万年太长，我们只争朝夕。

我留了两个时辰，他扔给我一套衣服后就去忙自己的事儿了。练字，看账本（我真觉得他不会看，他还非一个人琢磨）。我就坐在旁边椅子上看他，看足两个时辰，幸亏看不腻。他寡言，不怎么愿意讲话，我得跟话痨一样逗着他说。我说奇了怪了嘿，每次穿过来衣服啥的都没了就剩墨镜。他说这叫干干净净，不带走不带去。声音软软的，他非沉着张脸说，特逗。我说花儿爷您出去玩会儿呗，干坐着无聊。他没接话，专心临那字帖，钩得不好看就描了两笔，然后想起什么似的自个儿给自个儿打了个大红叉。

写字不描下棋不悔，一定有人教过他。

“没伴儿了。”他冲外面空阔的天井怒了努嘴，“都走了。”

我有种把他那小脑袋按到怀里的冲动，但是他不喜欢被人抱，为这事差点毛过。“快三十的人了你腻不腻味。”他玩着手机如是说。我懂，他独立惯了，给他个依靠他觉得没自己可靠。这对八岁的他来说是未来的事，对穿过去的我来说，情人突然变小了二十岁。所以他现在不是我的情人，他是个小屁孩。

我没抱他。我把他刚剪短的头发揉了个遍，然后老天爷特给面子的让我走人了。

真的特给面子。解少当家打击报复心理忒强了，尤其针对我。我弄坏他他一条床单他把我全部衣服都剪喽，不得不在张家小哥面前上演围裙秀——打住，这是后话。

夜深了，王盟一边嘟囔一边把那辆破金杯开得摇摇晃晃，突然转头问我：“你干嘛不坐飞机去？”

“我是通缉犯。”我还特意咬重了通缉那俩字，把这小子吓得一哆嗦。他就从来不怕吓，唯一有点反应的那次是我浑身是血裸着躺在他床旁边。我本来在斗里，伙计反水，真他娘的前有粽子后有狼。他二十三了，睡着觉呢。我决计不是有意吵他的，他睡眠浅，一有风吹草动就醒。

我就冲他笑，除却污血倒是个挺喜感的画面。他皱皱眉头给我包扎，末了还踹我一脚，整一张嫌弃脸：“以后这种破事儿就甭来找我了，影响睡眠质量。”

我说好好好，他打个呵欠又躺回床上，顺带扔给我一床被子：“反正你还得回去，不拿衣服了。”

后半辈子我们在一起，我和他。他27我28我们才互相认识。我为什么知道？超能力附带福利，我能回到过去一样能跑去未来。我跟他说我这是超能力的时候他只顾玩俄罗斯方块，要不是知道不可能我真觉得他下一秒抬起头就是张方块脸。

我只是控制不了。我没办法，不是我说到哪就到哪啥时候走就啥时候走。

车子开得很颠，我怕王盟要跟我换班就一直装睡不醒。经过辆装满西瓜的卡车时，我让王盟停下了。

我买了一车西瓜，王盟付账。

他其实不是很喜欢吃西瓜。通常他洗完澡我会切个西瓜，我们一人半个抱着西瓜坐在电视前看郭德纲耍宝或者翻翻报纸。吃过西瓜的人都知道瓜心最好吃，他一勺子就舀走我那半的，深得快准狠真传。接着慢悠悠的吃了自己那份，最后把两半全是籽的丢给我，美其名曰打赏。

这是由来已久的坏习惯，他17岁也这么干。那次他刚从戏院回来，倚着门一边吃苹果一边饶有兴趣的看我从黑箱子里找衣服（为了防止没衣服穿我特地准备好了塞柜子底下。我是不介意裸着，他坚持说有碍观瞻）。我没找到我预先放进去的平角裤，我只找到一条粉红内裤。

一条粉红的、骚包的，三角裤。我用身份证担保比那个红内裤外穿的家伙更骚包。

他就笑，把苹果核往垃圾桶一扔，掏出手机开始按。我以为他又玩游戏，结果人家笑眯眯的招呼我：“穿上，转个圈我照两张。”

我照办了。无所谓，他总不可能弄出个啥啥门。弄出来也没事，他比我有名，政商名流都认识他。谁让老解家家大业大黑白通吃。我走过去咬他的耳朵，敏感带没变，他的反应让我觉得他大脑左右半球是独立运转的。
“我不想做到一半突然有个人不见了。”他还笑了笑，口气特挤兑人。

我拿他没办法。之后没多久我就跟着吴三爷去蛇沼了。本来没想去，没四险一金还得先卧底，太苦。那闷哥目光深远说是有线索，我问啥线索，他说解决问题，你的。

说实话我永远也不想回那鬼地方。唯一幸运的是我再也没有穿梭时空。

我站在公路上耍一只西瓜，然后我想起格尔木盆地。那时候我有一壶水，现在我有一只西瓜。我在格尔木迷了路，但是我知道我会走出去，因为我还没见到他。现在我知道我会到达广西，因为我正要去见他。人生似乎总是在重复，而我已经有两三年没见过他了。这算不算苦尽甘来？我有点想笑，突然脑补了我俩坐在悬崖上吃西瓜。我敲敲一辆车的窗户说送我去广西，拿西瓜抵40.这是只好瓜，可惜司机不识货。我只好让他见识一下好瓜，顺便借用手机。我现在很快活，快活极了，虽然打电话他没接。

我发了短信，不确定他是否收的到。

——花儿爷，我来找你了。With pink underwear.

需要解决的只剩下一个问题。他穿，我穿，还是都不穿。

我不太会评文，所以用自己的方法来说说感觉吧……OTL

黑瞎子用慢悠悠的语调，来讲这样一个故事：他遇见过解语花，各种年纪的。每一个都是镇定的、独立的而且坚强的解语花。
他们是情人。
虽然是情人，却谁也不会停下脚步去等谁，烟花浮萍，好聚好散。
薄情人对寡情人，却竟偏偏契合如一个人。
黑瞎子看过解语花从小到大的蜕变，用一种……几乎调侃的语气来讲诉他所见的一切。没有说的，也不会说的话，只要他一个人知道就好。
解语花看起来不在乎黑瞎子。但是呢，他会欺负黑瞎子……嘛，算是方式奇特的撒娇吧OTL，比如抢他的瓜心吃，叫他穿粉红内裤拍照片，懒的理他什么的。
不过字里行间两个人却有一种强大的联系，无关他们之间可能的勾心斗角、暗流汹涌，只是关于对方本身的联系。
按照我的理论应该是……惺惺相惜之类的，这种不需要儿女情长缠绵悱恻的感情。他来了，就是在身边了；他走了，就一个人，谁也不干涉谁，都来去随意，干脆利落。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
最好不过黑瞎子想去解语花身边。去找他，或许只是想要停留，或许为了下一次离别——带着温和的思念，去找他，去等解语花用奇特的方式……撒个娇吧……
粉红内裤什么的，其实倒不是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