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眉（《盗墓笔记》同人/环花擦边）

画眉



×可以当作有西皮，也可以当作没西皮



道上春花新铺一层，虎头鞋踩上去也没些声响，于是解雨臣放轻脚步，蹑手蹑脚地进了院子，啪地扑到侍弄花草的解连环背上，存心吓他爹一跳。

解连环真给他吓到，却知道是他，回身低头朝他笑了：“回来了？跟爷爷一起还开心吗？”

解雨臣抬头答道：“以前不喜欢爷爷，今天去听了二爷爷唱戏，觉得喜欢。”

“二爷？”解连环笑道，“为什么喜欢二爷呢？”

解雨臣乖乖答说：“二爷爷说，我要不是姓解，倒可以跟他唱戏。二爷爷还教了我唱，我一下午就学会了。”

“雨臣唱来听听。”

解雨臣却摇头了：“别人唱戏都是抹了脸，穿了漂亮衣服才唱的，你给我抹脸买新衣服，我就唱。”

“小人精。”解连环笑骂一句，把他一把抱起，“咱们去你娘屋里找胭脂和衣服。”

于是父子两个偷偷进了卧房，解连环翻出妻子的化妆品，给儿子涂了个大花脸，又去衣柜里找了件红底绣银花的圆领褂子，回身却见解雨臣拿了支画眉的笔说：“今天见二爷爷拿笔画眉毛了，爹给我画。”

解连环给他裹上那件褂子，见自己儿子褂子衬着圆扑扑的花脸，胭脂底下的皮肤倒是更白软，活像刚出炉的馒头皮。他一时笑了，接过那支眉笔，也不大知道怎么画，随意描摹两下说：“好啦。”

“那爹听好。”

小雨臣站在桌子上，甩着他娘亲的衣服袖子，装模作样地转了两圈，拧着眉头做哭腔开嗓唱道：

“儿啊
儿啊儿啊 莫逞凶
口口声声打别人
别人家他打你 他有三兄并四弟
我的儿 你打别人
朝前看 无帮手
往后瞧 无救兵
儿啊儿 孤单单 冷清清
你孤孤单单冷冷清清
独自一人 怎能去打别人
……”

“噗哈哈哈哈！”这是《雪梅教子》的段子，解连环听他唱得十有八九不在调上，偏又一脸认真严肃，不禁大笑起来。解雨臣听他笑了，不禁气了：“我唱得不好吗？二爷爷说我唱得好！”

“唱得好！唱得好！”解连环连忙哄儿子，心里想二爷倒是对雨臣喜爱得紧。

雨臣听了他的话，就信了，说：“将来我也要去唱戏。”

解连环心里说，解家的继承人怎么会去二爷门下学戏？面上却点头应和着，把他抱了去洗脸。



这件事之后过了一个多月，解连环出门了。隔了一段时日，回来的是一盒骨灰。

没过几天，解雨臣被送到二爷门下学戏去了，二爷给他取个艺名，叫解语花。

解语花学戏学了很多年，长大后果真有个副业是唱戏。

这些年吴三省倒是卯了一股子狠劲儿，势力发展迅速。解语花见他过几次，都只笑笑，谈谈生意。

有一次吴三省去北京，解语花却爽了吴三省的约，打电话去接了，什么也不说就挂了。潘子有些来气，吴三省却叫他差人打探小九爷的安危。

第二天解语花又约了到新月饭店。

“对不住，昨儿和我娘拉家常说久了，把您忘了。今天我有一个场子，您也顺便来看看呗。”

晚上吴三省便坐在包厢里看了一场戏。解语花在长沙唱花鼓，到北京虽唱过几次京戏，仍是以花鼓为特色，在这京城天子脚下倒也小有名气。这场他唱《雪梅教子》，伙计拿来戏折子，嘴上一溜儿讲道：“客官，这长沙花鼓戏您没听过吧？这《雪梅教子》讲的是，明朝时候一位秦寡妇，千辛万苦要把幼儿拉扯大……”

这边没有讲完，戏台上已经开唱。吴三省挥手叫伙计停嘴，只听解语花唱秦雪梅。

隔了很远他看见解语花眼角胭脂很红，或许红得就解语花像年幼时候，坐在门槛上等父亲，一抬头看见的夕阳。

他甩甩袖子，敛眉垂目，做了哭腔唱：

“儿啊儿 孤单单 冷清清，
你孤孤单单冷冷清清。”

吴三省瞧得仔细，却见台上秦雪梅满面悲怆中，双眼里竟露出一丝不清不明自嘲的笑意。

一场完了，有伙计来请吴三省到后台去。吴三省跟着伙计走到后头，那伙计把他领到一间房门前便走了，吴三省推门进去，见解语花坐在镜前。

“三爷。”解语花朝他笑道，“我还有一场戏要唱呢。”

吴三省说：“不急，你唱去吧。”

“您坐下，坐到我面前来。”

吴三省坐下了，解语花笑眯眯地望着他，半晌不说话。吴三省有些不自在了，却不愿移开目光，只与他两个互相看着。

好久以后解语花忽地轻叹了一口气，又笑，说：“叫您来，就想请您给我画画眉。”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