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八咏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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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如此美好(《盗墓笔记》同人/攻方性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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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 由 世界花 周五 十一月 18, 2011 12:48 am

生活如此美好



盗墓性转!!娱乐基友!!雷者慎入!!
吴邪×张绮灵 解雨臣×黑霞紫 潘先生×王胖姐



对门传来巨大的动静,而吴邪此时正在玄关脱鞋。张绮灵正在厨房对着一条鱼发呆,吴邪走到厨房门边看见此情此景眼皮一跳。

“绮灵!我来吧!你去看电视……不,你洗碗,洗碗哈,哈哈。”

张绮灵默默地走到洗碗池旁边,拿起一只碗。吴邪眼角偷偷瞥她,她却直直看了他一眼。吴邪连忙捋起袖子低头对付鱼,顺便张张嘴想问你今天怎么想起来买鱼,还没出口就听见一大阵轻轻脆脆的呯呯咣咣声。

吴邪最初没反应过来,直到远远传来对门桌子翻掉的声音,他才惊醒过来,看清楚张绮灵正面无表情地死死盯着他,吴邪连忙说:“诶,没事儿,我们晚上散步的时候去买新的,呵呵,碗柜里不是还有碗吗?先凑合着用……你还是去看电视,我来……啊,你去收衣服,收衣服,呵呵。”

张绮灵一声不吭地走出厨房,吴邪悄悄松了口气,抹抹额头上的汗水,然后听见了阳台传来窗户被拉开的声音,接着是窗户掉下阳台的声音。



“找到没有?”解雨臣抬脚走出书房,见怪不怪地看看原本叫做客厅的地方,最后问趴在地上的黑霞紫。

“没有~”那边扭扭捏捏地回了一句,声音里透出几分软绵绵的媚意,可惜她一边说话,一边豪迈地掀了沙发。

解雨臣沉默了三秒,然后笑道:“霞紫。”

“怎么啦亲爱的?”

“我现在去叫必胜客送外卖,要是晚饭之前你还找不到我的领带夹……今晚我睡沙发好了。”

“亲爱的你不能这样!”黑霞紫抹着眼泪奔过来,被解雨臣一手抵住。他开始打电话。

“亲爱的我错了!以后绝对不会把你的西装团在沙发角落里一星期不洗!你不要和我离婚!分居也不要!分床也不行嘤嘤嘤!”

“『嘤嘤嘤』是什么……喂必胜客外卖,我要……”

“要巧克力水果披萨!要烤全鸡!要菠萝派!再送纯牛奶!没有你们就特别做一个!要不派卧底去派乐麦当劳肯德基买!晚上12点送过来!不许早!”



“我们先去人民公园走两圈,然后去苏果超市,最近那里好像器皿打折优惠。绮灵,把购物袋带上。然后我们去看看定做窗户的那家店关门没有……你、你别这样看我呀。”

张绮灵盯着他。她经常这样盯着他,眼神里好像什么都没有,又好像什么都有。他们刚刚认识的时候吴邪碰上这种状况就会脸红,现在他只是觉得心慌——她一般什么也不说,你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绮灵……你说句话成吗?”吴邪轻轻地问。

“……抱歉。”

吴邪有点儿不知道摆什么表情,只得说:“没什么,我知道你不擅长,你只是想做点事情……可是……我们走吧。”

张绮灵再度沉默,她蹲下身慢慢地穿鞋。吴邪已经穿好鞋,他看着她的头顶,忽地问:“绮灵,你有没有怪过我?我让你辞掉工作……”

“没有。”这次张绮灵答得很快。



“我去买两个新的领带夹——别废话,你知道我的领带夹本来就被你搞得只剩下那一个了。”解雨臣弯腰在鞋柜里寻找一双足够舒适暖和的鞋子。

“我和你一起去……”黑霞紫颠颠地跑到他身边抓住他的衣袖。

“『巧克力水果披萨』10分钟之后到。”

“但是你忍心把弱质娇妻一个人留在屋里等待一个贫苦穷困而不得不在必胜客打工送外卖的陌生男人上门……”

“亲爱的你有空说话不如把客厅打扫一下?”

“要是我被人袭击抢劫强奸了……”

“一般人会选择强奸对门的哑巴而不是一个会嚷个不停的瞎子。披萨来了你先吃着,但愿巧克力可以糊紧你的嘴巴,我走了。”



“绮灵,你觉得……那个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吴邪一边拉着张绮灵走路,一边看着身边走着的一个年轻的妈妈,她臂弯里抱着一个大概只有几个月大的孩子。

张绮灵默默地转头盯住那个孩子,看见了一张粉嘟嘟软塌塌的脸,被粉红色的衣服包裹着,整个就是个小粉团。

吴邪在她耳边笑了一声说:“虽然他穿着粉红色,可我看不出来性别,你知道吗,对门的解雨臣直到上小学三年级都还穿粉红裙子。”

吴邪一个人笑了起来,张绮灵却没什么反应。她只是看着那个孩子,她看得直勾勾毫不客气,那位母亲感觉到了,回头看了她一眼,抱紧小孩快几步走开了。

吴邪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看张绮灵:“……你别这样看人啦,没几个人受得了……我是说,陌生人,陌生人受不了,哈哈。”

张绮灵看起来并不在意对方的一时失言,还是默默地跟着他散步。吴邪一时间想不到什么话来说,只好同样保持沉默。

没过多久他们听到了一声尖叫。



门铃响了一声黑霞紫就开了门,事实上她已经穿好了鞋,就等这该死的披萨上门,然后她出去,追上解雨臣一道去买东西,两个人或许还可以在回来的时候去公园散散步。

“多少钱?”她没有特别在意外面沉默着递来披萨的外卖小哥,接过披萨放在鞋柜上,低头边翻皮包边问。然而她没有立刻得到回答。她抬眼看看对方,看见了明晃晃的刀尖。

黑霞紫反应很迅速,能把客厅里所有家具都掀翻的女人一般不是寻常女人。

然而她穿着一双漂亮优雅的细跟高跟鞋,这双鞋足以让她比张绮灵高出半个头。她甩出皮包的时候细细的支点不大稳定了,这双鞋让她撞在鞋柜上。

刀尖划开她的皮包,送外卖的小哥把那只包扔到一边。黑霞紫扶着鞋柜踢去一脚,尖尖的高跟正中对方胯下。在对方弯腰捂住命根子的时候她站直身体,笑了一声:“型号挺大嘛~”又一提裙子飞去一脚,踢在对方脸上,把人整个踢上了门板。

披萨在这个过程中滑下了鞋柜,黑霞紫没有发现。她收脚的时候踩上了披萨,整个人都滑倒在地板上。送外卖的小子这时候忍痛铺了上来,黑霞紫忙里偷闲说了一句:“没有保险套不要强奸我!”一拳头打了过去,打在对方脸上,然而同时对方的刀尖从胸口没入了她的身体。



有人溺水了,公园里所有的人都跑过去看。吴邪被张绮灵拽着一路跑到湖边,挤进人群。他们到达水边的时候张绮灵松开了他,吴邪想叫她,可是她二话不说跳进了湖里。

水边有些暗,这里的路灯为了好看弄得五颜六色的,照不远,又光怪陆离的。吴邪睁大眼睛也看不清湖里面究竟在发生什么。湖里的女人还在尖叫,后来开始撕心裂肺地哭叫,没有张绮灵的任何声音。

旁边全是人声,他们事不关己地议论纷纷,只有吴邪着急地往那边看着,寻找着,几乎一脚踩进水里。

然后他终于听到了张绮灵的声音,命令式的,不容反驳的:“你先上岸!”

女人的哭叫顿了一瞬,接着还是哭声,没有人上岸。吴邪等不及了,伸脚要下水,却碰到个东西,捞起来一看,是张绮灵的鞋子,大约她跳水之后脱掉的。旁边还有什么东西飘过来,他伸手够过来,看见是另一只鞋子,粉红色的,甚至没有他的巴掌大。

他见过这只鞋,刚刚那个被母亲抱着的小孩子穿着这双鞋。

“绮灵!绮灵!!”吴邪忍不住朝湖里面叫。

水声缓缓近来,张绮灵拖着一个披头散发几乎和疯子没两样的女人出现在色彩斑驳的灯影里:“把她拉上岸,我去找那个小孩。”

吴邪想说什么,然而她把这女人推到岸边,一转身就沉进水里。吴邪连忙抓住了几乎脱力的女人,沉默地看着水面上漾开的涟漪。



解雨臣站在柜台前慢吞吞地挑选领带夹,他需要上得了台面又不会特别贵的领带夹——根据经验,黑霞紫会在三天之内把它弄丢。

“解先生,又来买领带夹?”柜台小姐朝他笑了笑,“你家老婆真是粗枝大叶耶。”

解雨臣也朝她笑笑:“粗枝大叶的老婆不会对丈夫斤斤计较。”

“可我听说她虽然是个家庭主妇,可是居然不会做饭耶。”

“不好意思,您能告诉我您从哪里听说的吗?”解雨臣笑得春风拂面。

柜台小姐有些讪讪,只好再朝他笑笑,然后开始推销领带夹。解雨臣没有追问,与她一起转移了话题,就当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

他慢慢地听着柜台小姐说话,暂时没有立刻回家再次面对一片狼藉的打算。



吴邪觉得自己简直等了一辈子,然而实际上只过了五六分钟,张绮灵再次浮上来,抱着一个小小的孩子。

她从水里翻身上岸,没有要任何人帮助。接着她给那已经失去知觉的小孩子进行了急救。

吴邪站在一边看着,不知该做何反应。现在的状况他插不上手,正如平日里做任何家务张绮灵都插不上手一样。那孩子被张绮灵颠出许多水,无意识地咳嗽起来,张绮灵便低下头去做人工呼吸。已经有人拨了112,不多久就听见刺耳的鸣声。

张绮灵把孩子交给他的母亲,捞起她另一只鞋,走向吴邪。吴邪看着她一步步近了,却低下了头。

“……吴邪。”

“……你……你湿透了,你先回家去吧,我去超市买东西,买完我就回去……你快回去,别感冒了……”

“吴邪。”

她叫了两声,第二声已经是叫他看着自己的意思了,然而吴邪转身要走开,跨了一步又回来,脱了外衣给她披上,仍旧没有看她。

“你回去吧,我……我一个人呆一会儿。”



解雨臣买了两只领带夹,出了店却又往人民公园走。公园里有些吵闹,他漫不经心地走在湖边,然后看见一个熟人也在湖边晃荡,对方简直失魂落魄了。

“吴邪。”他笑眯眯地叫了对方一声。

吴邪抬头看见是他,整整表情,问:“小花?你怎么在这儿?黑霞紫呢?”

“天知道,今晚星星很亮,或许她在打扫客厅。”

吴邪笑了:“她脾气有点儿……但是人都看得出她对你非常……挺让人羡慕。”

“怎么?你和张绮灵吵架了?”

“没有。”吴邪苦笑了一声,“吵不起来。……她总是什么也不说。”

解雨臣笑笑:“知足吧哥们儿,你可以来我家试试聒噪的女人。”

吴邪又笑了一下,接着却有些惆怅似的,看看湖的另一边,灯火点点融在黑夜里。

“……我在想,我是不是做错了,让她辞掉那个危险的工作。还是说我们根本就……不该有交集。”



张绮灵走出电梯,看见对门的大门微开着,她没有特别在意,走到自家门前掏钥匙。

哗啦。是钥匙掉到地上的声音,从背后的门里传来的。张绮灵终于回头看了看,发现那扇门吃力地又打开了一些。

她走近了,推开那扇门,看见昏暗的玄关小灯下,黑霞紫一身是血的躺在鞋柜旁边。她身上有些伤,被她自己撕开裙子包扎了,现在她正尽力扒着门。张绮灵蹲下身去半扶起对方。

“……嘿,好妹子。”黑霞紫朝她笑了,“快送姐姐去医院……不,先打电话给雨臣……”

她喘着气说完这句,就软软地昏倒在张绮灵怀里。张绮灵扶着她,先拨了112,又拨了警察局,最后要拨解雨臣的手机,发现自己没有对方的号码。吴邪有,但是张绮灵对着手机上的吴邪两个字犹豫了。



“你知道的,我担心她,她看起来是个文文静静的姑娘,我……我不放心她去做那样的工作。”吴邪仰头喝下一罐啤酒,又去地上的箱子里摸出一罐,“……虽然和她的工作无关,可是像今天的事情,万一是个成年的男性落水了呢?万一对方挣扎的时候抱住她的手脚,那她不就要给别人陪葬了吗?”

“得了哥们儿,她很强悍。”解雨臣抿了一口酒,迎着晚上路边的风裹紧了外衣,“你知道,她和我家里的那个是不打不相识,世界上肯定没有多少女人打得过我家那个,你家那位恐怕是唯一,你放一百个心。”

“我不放心!”吴邪又扔掉一个罐子,拿起新的一罐,“可是她什么也不说,不赞成也不抱怨,我……日子久了我居然觉得烦……”

“日子久了总会烦的,吵架又伤她心,像今天这样自己出来走走,烦够了再回去也挺好。”解雨臣说,“你别喝了吴邪,你好像已经醉了。”

吴邪又扔了个罐子,接着摸到了新的一罐,还是要喝,给解雨臣劈手夺下。吴邪像忽然没了力气似的低下头去,半晌打个酒嗝,忽地又低低的说:“我其实蛮自私的,可是万一她死了,世界上不过少了个人,我却丢了一个世界……”

“这话回去对她说吧?”解语花试图扶起吴邪。

吴邪任他把自己拉起来,心思不在这里。在重新响起的由远及近的救护车的鸣声中,他声音低沉慢慢地说:“……可是不让她做刑警,她好像丢了她的世界……”



黑霞紫的屋子里暖气开得很足,张绮灵坐在玄关都能感觉自己的衣服慢慢变干了些。在救护车到来之前她对玄关进行了初步的查看。她找到一盒掉落在地上的披萨,还冒着热气。她用手机拍下了照片,重点照顾了披萨外包装上油腻的指纹。黑霞紫的指甲缝里有半根发丝与一些皮屑血迹,她确定不是对方本人的,于是用面纸取出来包好。她还找到了打斗的痕迹,黑霞紫的腿上有半个脚印,门背面和鞋柜上都有刀的划痕。这些她都进行了拍照。

她想打开黑霞紫的手提包,那个包被划破了一面,但是里面完好无损,不出预料她应该可以在里面找到黑霞紫的手机通知解雨臣。在她这样做之前,忽然她看见一个身影从门缝外面蹿了出去。

那个背影穿着必胜客的侍应生服装,似乎跑下了楼梯,张绮灵立刻追了出去,听见楼下传来救护车和警车的鸣声。



解雨臣扶着吴邪走回自家小区,救护车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解雨臣心说今晚可真不安宁,拖着吴邪避开警车进了楼,上了电梯。

电梯到了他们那一楼,门开的时候两个人都酒醒了。解雨臣丢下吴邪揪住一个警官问:“怎么回事?!”

被揪住的警官像是部队里转业到警局的,看了他一眼,问:“你是户主?”

“我是。”解雨臣朝里面看了又看,把能在身上找到的证件给他看了,问,“我老婆呢?”

他问完想起刚刚从身边呼啸而过的救护车,手指凉了。

警官让开一点,好让他看见屋里的景状。解雨臣便看见了玄关残留的一大滩血迹。

“她遇到了原因不明的袭击,无财产损失,无被侵犯迹象,与对方发生了搏斗,失血过多,内脏受损,已经被送到医院去了。”

解雨臣无言地看着比客厅更狼藉的玄关,想起黑霞紫在这里说的那些话,几乎暴躁地想立刻回到他出门的那时候,狠狠地抽她两下子,然后带着她一起出门。

“绮灵呢?!”吴邪忽然跑过来抓住那警官,他已经开了自家的门进去搜索了一番,“潘子!这些什么时候发生的!绮灵呢!你看见她没有!”

“没有。她拨110的时候占线了,她直接拨了我的手机。我们来的时候她已经不在现场了。解先生,你先别走,我们还有事情要问,待会儿我们顺便带你去医院。”



张绮灵追着那个身影,看见对方跑过一家好又多,转进了一条油腻脏污的小巷。她追过去,发现对方不知何时骑上了一辆宅急送的脚踏车。张绮灵二话不说夺过路边一辆车追了上去。

对方居然没有骑多快,好像他根本就是在送外卖。张绮灵骑到对方后面,他察觉到,回头看看她,居然对她羞涩地笑了笑。

“怎么了?我叫王盟,是必胜客宅急送。”对方有点儿不好意思地开口问,“你要外卖还是要找必胜客?好又多超市旁边有一家哦。”

张绮灵猛然刹车,吓得对方也停下车来。她眯起眼盯着他看了三秒,看得王盟莫名红了脸。忽地她调转车头,逆着车流就把车骑走了。

王盟有些奇怪,有些惊讶,又有些失望。他好笑地摇摇头,正打算把车骑走,忽地眼角余光瞥见刚刚那个女性已经逆着车流把脚踏车骑到了马路中间的护栏那里,接着她连人带车一起翻过了护栏。

王盟惊得张大嘴巴。

——她像表演杂技一般,在交警的叱喝和车辆的急刹车与鸣笛声中,带着脚踏车腾空而起。那一刻的身姿简直像漂亮优雅的野兽一般,有一份骄傲张狂从她安静纤细的表皮下喷薄出来,好像深沉的海洋里喷薄出炙热的岩浆。



解雨臣才下警车就被一个体态过于丰满的护士撞开了。

“潘子!你那个什么张Sir送来的那个黑霞紫失血过多要输血!他妈她家属人呢!他妈那妹子是熊猫血!他妈联系了好多血库都没有!咱们他妈到哪儿找这血型去!”

解雨臣没听见这段话,他没管那个胖护士,直接进了医院找急救室。

后面潘子听完立刻叫王胖姐去找刚刚跑进去的年轻人,王胖姐连忙往里跑着追解雨臣,嘴里骂道:“他妈胡乱跑来跑去误了时机怎么办!”

时机倒没有误,解雨臣跑到急救室门口抓住一个护士问话,那护士一听他是里面的人的丈夫立刻说:“请问你和她的血型相同吗?伤患还有没有血型相同的亲人?你能迅速地找到可以为她献血的人吗?”

解雨臣问:“什么意思?”

“伤患是RH阴性A型血液。”

“……我不是,她没有亲人了。”解雨臣明白那是个什么玩意儿的血型,倒退几步坐到椅子上,四下里摸索自己的手机,“……我听说苗族人里这个血型的比较多,我认识一个人,她好像是苗族人……我老婆还能撑多久?”

“我们尽量拖延时间,您尽快为她寻找血液。”



张绮灵回到了好又多外面,果然看见隔了那条小巷有一家必胜客。这家必胜客的宅急送服务生有个小屋子用来休息,在那条小巷里还开了个脏兮兮的小后门,也有别的服务生进去,双手湿漉漉地出来,她推测里面还有职工厕所。她站在不远处往宅急送里面看了看,看见几个送外卖的服务员在里面聊天。

她无法辨认哪一个是她要找的人,但是她可以确定,黑霞紫不会让对方跑得太好看,至少对方额头上会有一道抓痕。

她在服务生中寻找,现在还是吃晚饭的时间,服务生们很忙碌,来来往往地。

看了一会儿她终于看见一个人,他的头发遮住了额头,但是脸颊肿了一块,制服湿了好几块。水痕一块在胸前,一块在肋下,两块在衣袖,最后还有一块在后领上。重点是后领那块,不大像洗手会弄湿的地方,而且,黑霞紫身高胳膊长,平时喜欢勾人脖子。

她便向必胜客走去。



吴邪跟着一帮子警官后面往最近的必胜客赶,警察在黑霞紫的包里找到了一张必胜客员工的胸卡,他们要去调查,而吴邪则希望找张绮灵的下落,这时候他忽然接到解雨臣的电话:“……找到张绮灵没有?”

“没有。”吴邪又急又怒,“她不会忘了自己已经退休了,他妈跑去警察抓土匪了吧!”

“她是什么血型?”

“……什么?”吴邪有点反应不来这种话题跳跃。

“快告诉我,她是什么血型?!”

“那个,RH阴性A型……”

“快找她。”解雨臣在电话那头迅速地说,几乎带上了命令的语气,“半小时内找到她带到市中心医院!”

“我找不到!”吴邪一边四下张望着,期冀看见什么张绮灵留下的记号之类的东西,一边没好气地回答说,“我他妈比谁都急!我……等等!她手机好像还带在身上!我打电话试试!”



张绮灵走近宅急送小屋的时候,那个服务生往里面去了,似乎去了厕所。她走进去,却被另一个服务生拦住了:“对不起,小姐,这儿不是顾客进来的地方,需要帮助吗?”

张绮灵想了一秒,朝他腼腆地笑了笑,吞吞吐吐地问:“……我能借你们厕所吗?……那边厕所好挤。”

“可是……对不起,你还是去那边排队吧。”

张绮灵的手放到身后,用指甲划破了一只手指,把血染在裤子上。接着她朝服务生看看,欲盖弥彰一般退了几步才转身,手还放在臀部半遮半掩。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看那个服务生,张张嘴却不说话,又转身要走。

那服务生没办法了,叫住她:“诶,那位小姐,你还是进来吧……要不要我给你找个女同事?”

“谢谢你,不麻烦了。”张绮灵低头跑进厕所。

这个厕所的水池是在里面的,男女厕都有,这给张绮灵造成一点儿麻烦。她看看四周,确定没人,才静悄悄地站到男厕门口去。

里面水声哗哗作响,过不多会儿停了,有人骂了句脏话,并没有别的声音,男厕只有一个人。

里面的人脚步向门边靠近。张绮灵做好了偷袭的准备,听着对方一步一步地走近,几乎就到门边。

这时候她的手机忽然响了。



“她的意志力很坚强,很少有人会受了那种伤还能给自己包扎的。医院想用O型血顶住,但是与她的血液发生凝集反应了,还是得等张Sir。她的心脏不大跳得动了,可他妈就是一直还在跳,过山车似的一上一下的……”

王胖姐在急救室外面转来转去说来说去,解雨臣坐在椅子上抽烟。王胖姐最后终于忍不住说:“医院禁烟你妈的别抽了!”

“医院怎么不禁体重超标。”

“操!”王胖姐骂了一声,然后她的手机震动起来,她立刻接了,整个人都换了性格一般甜甜地朝电话说,“喂~潘子,你想我啦?工作中都要打电话~”

“咦?再坚持一会儿?黑小姐她心率不稳啦,你们要尽快哟!你们快点来呀!么!”

她挂了电话就恢复成泼妇,大摇大摆地跑进急救室去看情况。过了会儿忽然又冲出来,拉过解雨臣说:“她醒了!你快去看看!”

又压低了声音说:“这人都快没气儿了又醒了,这不大妙啊,这不是回光返……”

“嘘。”解雨臣温和地捂住了她的嘴,把她推开,走进了急救室。



潘子放下手机,看看已经被警察包围的必胜客。顾客正被疏散出来,而张绮灵已经把那个服务生逼到了宅急送小屋子的角落里,然而对方手里举着一把弹簧刀乱舞,她一时间也没办法靠近。

当时她手机响起,把对方吓了一跳。她没来得及接电话,立刻就趁着对方一时反应不来把人压制住了。手机响了好一会儿才停,警察跑进来搜索,看见她立刻去报告,吴邪跟着跑来,看见她制住了人明白可以告一段落了。不大凑巧的是她背对着吴邪,这小子见到她裤子上一块血迹,立刻四下里张望一番,然后脱下外套试图给张绮灵披上。被压制住的人这时候猛一挣扎,张绮灵眼角瞥见明晃晃的金属反光穿过她肋下直往吴邪而去,连忙松开一只手把吴邪推开,犯人就趁机要跑,然而她迅速地追上对方,现在却暂时拿对方没奈何。

这些发生在几分钟里,潘子在外面指挥着警察们各就各位,然后他走进来,就看见张绮灵和犯人对峙的状况,还不知道中间有些曲折。

“张Sir,黑小姐那边需要你去输血,这边我们来。”他叫来两个人围住犯人,吴邪连忙把外衣给张绮灵披上,拉着她出去,有人把他们送去医院。



“霞紫。”解雨臣趴在血淋淋的手术台边,轻轻叫了一声。

“……我不会死的。”黑霞紫声音很弱,但是她居然还能朝他笑,解雨臣才发现她嘴巴里也全是血,牙齿血淋淋的,嘴唇和脸皮白花花的,笑起来真是……超过了平日给人的感觉。

“你不会死的。”他轻柔地回答说。

“……我想踹那个混蛋……踹爆他的蛋……”

“我和你一起踹。”

“……他为什么不强奸我?……我不值得一个男人强奸吗……?”

“……你还是自己去踹他吧。”解雨臣叹了口气,“你还有什么想吃的,想买的?”

“……我好了就给我?”

“对。”

“……婚礼。”

“好,你出院了我们就带着结婚证去和我妈摊牌。”解雨臣答应下来。

王胖姐这时候冲进来:“黑小姐你可要坚持住!张Sir来了!正在验血!”



吴邪在走廊外边的椅子上坐着,看着房间里医生迅速地给张绮灵验血。一个从急救室那边赶来的护士不停地催人,那边的医生动作很快,但是单子交到护士和张绮灵手上,两个人迅速扫了一眼,护士忽然捂住了脸。

“低血压,还……”护士说了半句,急忙跑走了。吴邪站起来:“怎么了?你生病了?”

张绮灵把单子递给吴邪,吴邪看了看,压根看不懂医生的狂草。张绮灵轻轻说:“怀孕了。”

吴邪有一瞬几乎拿不住一张纸片,甚至想不起来问张绮灵裤子上那块血迹怎么回事,他紧紧抱住了她。

“收缩压低于90毫米汞柱,怀孕一个月,不宜献血。”

“献血会引起失血性晕厥。”张绮灵继续说。

“……晕厥会怎么样?”

“可以救治,严重会致残致死。”

吴邪不知该说什么好。新的生命在他们怀里孕育着,而他的发小却在等候张绮灵身上稀有的血液拯救他濒死的妻子。命运的玩笑这次开得太大了。



小护士跑进急救室,扯过王胖姐把张绮灵怀孕的事情说了,王胖姐把解雨臣从手术台边揪起,到外面把事情告诉了他。

解雨臣轻飘飘地笑起来:“恭喜了。”

“恭喜个毛!咱们得另找血源了,你还有认识的人没有?”王胖姐倒是自来熟得厉害,这会儿急得像她家潘子在等血救命似的,“其实吧咱们可以叫张Sir少少地输一点血,把握好分寸说不定她没事孩子没事黑妹子也能吊着……”

“别害了人。”解雨臣说。

“那你老婆怎么办!”王胖姐简直开始口不择言了,“你这家伙怎么他妈这么冷静!你有没有良心!”

“……大概没有吧……”解雨臣又笑了笑,叹气一般地说,“我要是有良心,我怎么会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迟迟不回去。”

王胖姐说不出话来了,她有点儿想叫心理医生来一趟。但是解雨臣立刻转头回了急救室,她听见他温柔得好像要化掉似的,朝黑霞紫说:“张绮灵来了,马上输血给你。医生先给你打针,你睡一会儿,醒来就好了,我们补办一场婚礼,我妈妈会出席,她会祝福你。”

黑霞紫看着他的眼睛,她的视野很模糊,但是她觉得自己看得清楚他的眼神。她这次笑得龇牙咧嘴:“……好,我睡一觉……”

于是解雨臣俯身碰碰她的额头,抬手轻轻地盖上了她的双眼。



“我不知道明天要怎么面对小花,可是……”吴邪烦躁地在走廊里转了两圈,转头朝张绮灵说,“……我们回去吧。”

“……我想输血。”张绮灵坐在椅子上没有动。

“你疯了!你本来就低血压!现在还有一个孩子!”吴邪几乎跳起来,双手死死抓住她的肩膀,“我知道你放不下黑霞紫,你们就像那什么……惺惺相惜,可是我呢?这个孩子呢?!”

张绮灵沉默地看着他,吴邪见她不说话,软下语气说:“你今晚先是下水,接着又去追犯人,我已经提心吊胆了一整晚了……我们回去吧,明天我去找小花道歉。”

张绮灵还是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吴邪慢慢放下手,叫她:“绮灵?你到底想怎么样?你为什么什么也不说?你他妈能明明白白说一句让我明白你在想什么吗?!”

张绮灵直勾勾地看进他的眼睛:“……我现在不想生孩子,我也不想无所事事地待在家里,我想回警局。”



一个护士跑进急救室,看见医生打算给黑霞紫打镇静剂,奇怪道:“你们打这个干啥?!山东那边有个血库说他们有一点儿A型的RH阴性血液!有点儿远正打算空运过来,你们还能坚持多久?”

解雨臣立刻问:“他们需要多久?”

“少说得四五个小时。”

“可以。”他说,“让他们尽快,费用无所谓。”

护士答应一声又跑了。医生立刻叫起全部人马给黑霞紫检查。

“……其实……”黑霞紫任人摆弄,笑笑说,“……现在死了也挺好……不用以后受婆婆的气……”

“闭上你的乌鸦嘴!”解雨臣狠狠地瞪她一眼。

“……别瞪……”黑霞紫的声音越来越轻,“……你瞪一眼……我酥半边……”

她说到最后闭上眼睛,解雨臣猛地抓住她的手,那只手早些时候还能一把掀了沙发,现在软软地冰冷地静止在他手心里,好像只要打开门窗,风一吹,就会像蒲公英一样散掉了。

“心率下降!电击!快!”医生低声吼起来。



“……你……”

“听我说完,吴邪。”张绮灵的语调很平和,却带着一种令人无法反驳的气势,好像她天生就善于发号施令一样,吴邪不由自主地闭上嘴听她说话。

“我不是黑霞紫,她自己不再涉及那些非法的工作,远离危险,做另外一种人生游戏。我从小在军区大院里长大,我除了我的工作,什么也不会,我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这样的工作,但是我只有做着这份工作的时候才会觉得自己活着。你让我辞掉工作,我不怪你,我知道你希望我安全地待在你看得见的地方。但是那不是我想过的日子,过着那种日子的人也不像我。”

吴邪听她说完这一长串,她一个月说的话也没有今天一天多。他想他真的做错了些什么,但是他看着她,还是有不能理解的地方:“那么你想给黑霞紫输血?如果你可以,我不会阻止你,可是你本身就低血压,而且,你现在已经有了一个孩子了,无论你怎么想,这些是事实,医院也不会冒险从你身上抽一滴血。”

张绮灵一字一字地说:“……我只是想这么做。”

“你想做别的什么都可以,可是你拿自己的小命去冒险绝对不可以。”吴邪有点儿咬牙切齿,“这是底线,算我求你,张绮灵!”



有几秒钟心电图平成一条线,解雨臣看了一眼觉得自己的心脏倒是对比鲜明跳得跟蹦极一样。他下意识就推开医生揪起黑霞紫一耳光甩过去,把整个手术室的人都吓住了。

解雨臣没管他们,低声怒道:“黑霞紫!你他妈给我醒过来!你他妈在夜店卖笑的时候欠我的账还没算呢!你他妈骗过我的钱!他妈接着还来骗我这个人!还他妈打算过吃干抹尽卷钱跑路的对不对!你他妈以为我们结婚了我就真不跟你计较了吗?!”

黑霞紫居然真的给他抽出心跳来,一屋子人看着这种场面完全不知如何是好,解雨臣放下黑霞紫朝他们道:“都愣着干什么?继续抢救!”

医生护士终于回神,立刻七手八脚忙着救人。

解雨臣只能看着他们忙碌,他除了抽一耳光,什么也做不了。

忽然他的手机在口袋里欢快的震动起来,解雨臣打开手机一看,苦笑不已。

这边人还没死成,那边倒是逼来了。

他看一眼心电图,起码是有波动的。于是他退出手术室,接起电话:“喂,妈。”



张绮灵看着吴邪,问:“我看起来是喜欢送死的人?”

吴邪摇摇头,又补上一句:“但是你做事情都做得很危险。”

“我有把握。”

“你有把握!你只能把握自己的本事,你不能把握外界因素!你去抓犯人,你哪里知道对方有没有枪,会不会拼命,有没有意外状况发生?!”

“这些都可以预防。”

“不,意外你没有办法预防,有些人走在路上平白无故被天上掉下个水泥板砸死,谁能料到?你现在去抽血,你能保证医生护士可以做到适度?你能保证自己不会有什么别的不良反应?你能保证你不会因为输血传染上什么奇怪的不治之症?!”

“这些事情人都能好好地预防,吴邪。”张绮灵对他说。吴邪不满意这种答案,然而张绮灵忽然朝他笑了一下。

这笑容很淡,可她眼神很深,很多东西在里面,吴邪看过去,觉得自己都懂了,可是说不上什么滋味。

张绮灵温和地摸摸他的脸颊,接着一记手刀。

吴邪根本连大惊失色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她劈晕了。他想最后叫一声她的名字,可是他张开嘴巴也没有声音。最后他眼前一黑,视网膜上残留着最后的残像——她伸手扶住了吴邪,面无表情,却好像什么表情都有。



“这个案子新闻已经开始播了,他们采访了犯人。”电话那头传来无奈的声音,“雨臣,现在谁都知道你女朋友曾经是个娼妇,骗子,骗过一个可怜虫的钱,你最好趁他们不知道她真正做的是替人销赃洗钱之前和她一拍两散。”

“抱歉,妈,我刚刚答应和她结婚。”解雨臣叹着气说。

“她比你大五岁。”

“我知道,我还知道她喜欢收集一些金属小玩意儿,比如领带夹、发卡,她把它们藏在一个小盒子里面,那个小盒子放在一个抽屉里,那个抽屉里放着卫生巾,一般情况下男人不会去翻,最后她自己会忘掉自己藏起了这些东西,除非她得到下一个需要藏起来的东西。她脑袋哪里有毛病,她这种习惯像个低俗恶劣的惯偷。”

“你还是要跟她结婚?”

“是呀。”

“为什么?”

解雨臣一时没回答,他母亲叫了他几声,他才说:“因为她自由自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她理所当然地做一切她愿意做的事情,不受任何人摆布。”

他母亲一时无话。解雨臣继续说:“我打小儿就按照家里安排的在做,现在十分成功,成功的不是我,是你。我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你会开心,而我早就过了需要付出努力的阶段,现在也活得轻松悠闲。我想偶尔做一件自己想做的事情,只是……没想到做了这么一件事情。”

他母亲还是没有说话,良久她叹了口气。

解雨臣于是放软声调,笑着说:“妈,如果她这次……她葬礼的时候给她穿婚纱吧,你会出席,对不对?”



张绮灵打电话给潘子:“二十分钟,去大院把队里两个军医找过来。”

潘子一年之前听她命令惯了,现在条件反射立刻领命出发。张绮灵招来一个小护士,叫她把吴邪扶进病房睡觉,自己则往急救室走去。

她过去的时候解雨臣正好挂断电话进了急救室,没有看见她。看见她的是王胖姐,她正急匆匆地打着电话跑出急救室,对着电话那头吼叫叫他们赶快送血过来。

张绮灵走过去:“我来输血。”

“老天!”王胖姐说,“你他妈怀孕了不是吗!”

“输一点,吊住她的命。”张绮灵说,“等会儿会有军医过来,他们有的是有限条件下治半死人的技术。”

王胖姐说:“那敢情好!诶哟那个妹子躺那儿一会儿死一会儿活的我都快急炸了!胖姐我还想等她醒了跟她讨教怎么保持身材呢!你先进来我先给你们做个交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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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醒来的时候第二天的太阳已经挂在西天了。他开始甚至没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在这儿,接着他想起了一切。他一翻身坐起来,却感觉到身边有个人。

吴邪低头看去,看见张绮灵安安静静地睡在他身旁。她唇色发白,一只手还吊着点滴,睡得一片坦然。

吴邪先是小心翼翼地看她,看了半天没看出外表有什么损伤,又伸手摸了个遍,也没什么不对。张绮灵睁眼看他一眼又睡去了,不大安稳地皱皱眉头。吴邪看在眼里几乎怒向胆边生,却还是没吵她,轻手轻脚下了床,走到外面看见王胖姐在医院院子里生炉子煲东西。

“胖姐。”吴邪叫道,“昨晚后来发生什么事情了?”

王胖姐专心煲东西,顺便回答道:“张Sir输了一点血给黑妹子,接着就去睡了。黑妹子倒也真能挺,硬是仗着张Sir那点血撑到今儿个凌晨赶上了空运来的血,好歹给她保住小命了,这会儿在病房昏睡呢。”

“那绮灵她……”

“没事儿没事儿!军区里的医生看着做事粗鲁恐怖,还真有两把刷子,母子平安诶哟喂!这都案例能上电视了,胖姐我今儿个还特地打扮了一番呢!”

“你在煲什么呢?”

“哦,解先生买了一堆补品叫我炖,张Sir醒来给她喝汤。”



解雨臣用手机搜索新闻,黑霞紫这个案子闹得挺厉害,法院那边已经通知说她醒来就要接受传唤。

警方证实这个犯人根本不是必胜客的服务员,一个月前他在街上见到了黑霞紫,立刻认出了仇人,接下来进行了一系列的跟踪和偷窥。那一天他主动要求为自己在必胜客打工的一个朋友顶班,准备了两把刀,专门等候解雨臣这一住户进行每晚惯例的打电话叫宅急送,凑巧男主人竟然不在家,所以他进行了凶杀,却没有成功。警方正在为犯人的证词收集人证物证,但是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重大的进展。他们只查到了黑霞紫以前的工作——她曾经在一家不大干净的酒吧做“服务部经理”。

解雨臣心说你们找到第二个受害人才怪,那傻瓜和这个女人结婚了,打算一辈子受害。至于那第一个受害人,或许是个情敌?

他自个儿想得倒是挺乐,这时候外面有人敲门。

解雨臣看看一直没醒的黑霞紫,转身走出去关上门,看见面前是个小青年,看起来似乎还是个大学生。

“那个,解先生对吗?我叫王盟。”小青年搔搔头发说,“我是必胜客的职员,那个,其实老板是我叔叔啦,他说解先生是个常客,遇到这样的事情他很遗憾,不过他最近也被警察烦得很,没有空来看望一下解先生,就叫我代表他来慰问一下,以后的生意也常需要解先生照顾。”

解雨臣接过他手里的塑料袋,心说必胜客的老板真是条泥鳅,出事的人在病床上昏着呢,派人来说居然是探望『解先生』,一点儿干系也不肯牵扯。

王盟又说:“解先生你放宽心啊,你家夫人会好的,我看了今天的报纸了,孕妇献血救她,三条命都保住了,反正很厉害了,这不都挺好吗?”

“谢谢你辛苦跑这一趟,改天我请你叔叔和你吃顿饭。”解雨臣笑笑说,“要我送你下去吗?”

“不用不用,你在病房里守着吧,我走了!”王盟挥挥手跑了。

解雨臣看他没心没肺的样子有点儿失笑,又想:果然还算是个大孩子,觉得现在这都挺好的?……但愿吧。



吴邪回了病房,这次终于彻底吵醒了张绮灵。她睁开眼看看他,看见他的脸色从低沉郁闷到怒意满面。

“吴邪。”她问,“黑霞紫那边怎么样了?”

“她很好!”吴邪重重坐到床边上,控制不住地没好气,“一切如你所愿!”

张绮灵没有对他的脾气作出任何反应,一如平常。她躺好闭上眼又打算继续睡。

吴邪几乎要跳起来了:“张绮灵!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你现在怎么能这么平静地睡觉!”

张绮灵说:“这是我想要的结果。”

吴邪听她说完,忽然没了力气似的低下头去:“……我也想要这样的结果,可是我完全不想要这样的过程。我知道了,这才是你的性格,你请便,请便。”

他躺下来,背对着张绮灵不再说什么。张绮灵轻声叫他,可他没有回应。张绮灵便不再说话,她闭上眼睛,靠近吴邪,再次睡去了。



解雨臣坐回病床边,却被手机的震动再次请了出去。

“喂?妈?怎么了?”

“她活得挺好,看来我不需要参加葬礼了。”那头说,“你有一个月没回来了,这几个月我比较忙,回来之前先通知我,我好安排日程。你一个人回来就好,别把来路不明的女人往家里带。”

“妈,其实我已经和她领本了。”解雨臣无奈地说,“我欠她一场婚礼,没有你出席,我结婚也没意思。”

“你们可以再领另一本。叫她别想这些花样,先把自己的官司打好再说吧。”

那边有些不高兴地挂了电话,解雨臣看着手机摇摇头,苦笑一声打算回病房。

他一转身,就看见黑霞紫抱着胳膊靠在打开的门边,朝他笑道:“瞧瞧,婆媳问题开始了。听说一般都是婆婆发动攻击,果然如此。”

“你也别闹,就算醒了也还得回去躺着。”解雨臣示意她回床上去,拉铃叫护士来给黑霞紫把被她拔掉的点滴插回去,又说,“你惹太多事情了,既然醒了就等法院来接。”

黑霞紫试图翻个白眼,却把自己翻得头昏眼花。她向解雨臣借手机,开始联系熟悉的律师。



王盟想从医院侧门抄小路回学校,看见王胖姐用一个大海碗盛汤,招呼道:“胖姐!好久不见啊!”

王胖姐正想偷偷抿一口汤,被他招呼一声差点烫到自己。她想骂人,回头看见这小青年却又笑了:“哟!他妈是小萌萌啊!咋的,你又食物中毒了?告诉你多少遍了饭不能乱吃!”

王盟一点儿也不喜欢那个称呼,但他差不多习惯了。他说:“我没事,我来看望那个解先生的。”

“哦,你说黑妹子他们两个啊。”王胖姐说,“她醒了没有?”

王盟说:“我不知道,解先生没让我进去。不管醒没醒,反正命保住了,献血的人也没事,这不就很好了嘛。”

王胖姐笑起来:“嘿,你果然还是个毛小子!胖姐跟你说啊,这看起来谁也没事,我也觉得很好,但是也不能说什么事也没有了。拿小天真来说吧,他就没有选择叫他老婆献血,那个解先生心里肯定知道,你看他性格好像蛮豁达,天知道他会不会耿耿于怀;后来吧,张Sir还是输血给黑妹子了,你说小天真怎么想?他肯定要生张Sir的气,再说了,那个解先生知道人家一个不小心就一尸两命,还默许对方献血,你觉得天真会不会介意?事情是挺好了,人心,嘿,别人就不知道了。”

王盟半懂不懂,听了半天懵懵地问:“那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王胖姐这会儿抿了一口汤,舒坦地呼了一口气,大大咧咧道,“哪件事能让所有人都满意?等有了别的烦人事情谁还想得起来这些鸡毛蒜皮,日子不都这么过来的!”

王盟觉得自己其实懂的,但是他说不出他懂在哪里。他还有作业要做,还有考试要准备,明早有课要上,于是他告辞了王胖姐,把四个陌生人的事情抛到脑后,往自己的宿舍赶去。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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