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你一寸韶光 （《盗墓笔记》同人/黑花/完结/旧文整理）

借你一寸韶光

×CP是黑花和若有似无的瓶邪
×有原创龙套角色
×灰常OOC请注意！！
×对不起很它狗血TUT
×各种伪科学请不要相信！
×是HE啊HE啊HE啊啊啊！！！

注释：
《洪兰桂打酒》：长沙花鼓戏。文中所有戏词都选自其中。“画眉钻进竹林里，左推右推难脱身”一句是大概指桃花运太强没法推脱的意思=w=

礬酸：墓墙夹层中可能会有的东西，《盗墓笔记》原文中出现过。反正在墓里可以搞到啦~



【一】
解语花捂着侧腹的伤口踉踉跄跄沿着墓道走着，衣物与手掌都已经被血湿透。眼前开始发黑，双腿已经软得半步也挪得吃力，然后他见到了手电的光亮。

身体状况虽然不允许，他还是开始思索，前面的会是谁？

如果是吴邪，那算捡回一条命；如果是吴三省，虽说对方对他出乎意料得好，但他还是不大说得准会不会被救；也许是那个喜爱单干的哑巴张，这人倒有可能顺手救人；说不定只是和大队人马走散的伙计，就算是吴三省的人，没有做决定的资格，八成会先好好照顾他……

……反正，千万别是……

拖着脚步不知多久，他摇摇晃晃的视野里终于充盈满光亮。三个身影顿在他面前，有人叫道：“不是粽子！他奶奶的！这不是娘娘腔吗？！”

……他妈的王胖子……你想娘都娘不了！

“胖子！快帮忙！药！绷带！”有人扶住他，他耳里的声音开始飘忽，“小花！坚持住！你流太多血了！千万别晕啊！”

他当然知道不能晕，什么时候他需要吴小三爷来指教了。……只是这样要晕不晕，真的好难受啊……



大约半个月前吴三省大张旗鼓夹喇嘛，解语花听说是吴邪无意间弄到了一张有关汪藏海的残缺地图的缘故，就叫人打听了一下，而后发现自己家里收藏有剩下的部分，于是他找到吴三省。一个星期后，解语花带着两个老手伙计和吴三省等人一道来了这里。花了不少时间，他们找到了一个斗，其规模远不及以往他们盗过的关系到汪藏海的墓。一行人很是费脑筋地探寻这座墓，然而收获甚微。直到一个伙计不小心触动了机关，吴邪正好落入陷阱时，一位张小哥从天而降，救完了人就赶人，吴邪坚持不走，他就指了路：“主墓室的棺材下面有通道，底下还有墓。”

吴三省夹来的二人，王胖子和黑瞎子，似乎对于这个人的出现完全没有讶异。吴三省的伙计潘子没有通知吴三省就把他们的目的稍有隐瞒地告诉了他，吴三省后来也没有不满，好像这一切已成惯例。哑巴张没什么表情，从他极少的几句话里似乎透出无奈，然而最后还是加入了他们。在他的指引下，一行人的工作效率迅速上升。

解语花对哑巴张十分有兴趣。对于他这样的消息灵通的人来说，这个低调的人在某种意义上是相当有名的。从王胖子那里他了解到，这位小哥本领高强，附带各种外挂，每次下斗都能够直捣黄龙，省时省力不说，拿的东西还很少，又会顺手救人，总之在认识并且无怨无仇的前提下于斗里遇见他是十分幸运的。黑瞎子那边也说，哑巴张的身手好极了，虽然神神秘秘又不大合作让人头疼，大体上从他那里得到的帮助会大于麻烦。

“当然只要别像小三爷那样管他闲事，一点麻烦都不会有的。”最后黑瞎子这么说，“花儿爷，虽说道上都知道他是陈老爷子的伙计，但明眼人都晓得他大致上变成小三爷的班底了。我没别的意思，就提个醒，他大概不喜欢您这类型的。”

解语花听完直翻白眼，心道这黑瞎子分明也是个让人头疼的货色，好意思说别人。

在这趟之前，解语花也没有和黑瞎子打过交道，只听说过罢了。此次初见之下，黑瞎子就有意无意向他献殷勤。除却一个解语花不大愿意去想的原因，看他的意思，似乎打算去京城发展，故而先向解家套交情。这家伙也算年轻有为，是解语花一早就有心拉拢的，然而这个人有时候实在叫解语花……无从吐槽。

再次下了斗，一行人站在主墓室的棺材前发愁：棺材是青铜的，嵌在地里，棺材里还躺着个粽子，一来不好挪动，二来开了棺里面的玩意儿有够他们受的。正一筹莫展之际，王胖子破罐子破摔说：“干脆咱做好万全准备，南北派合璧，开棺大战它个三百回！里头保不定有什么好东西呢！”

这货不靠谱，吴邪和潘子立刻批评他的贪财与目光短浅，就黑瞎子乐呵呵应道：“这主意好啊，胖爷您请先示范，千万不要客气！我来给您打气——打渔人何惧那狂风恶浪，打猎人哪怕那恶豹豺狼！”

最后两句是唱出来的，在场混过长沙的大体能听出是花鼓戏，然而解语花只觉得那外行的唱腔实在到达了“难听”的终极，连白眼都翻不出来，也就无视了黑瞎子的暗送秋波。

最后还是哑巴张出手，那两根黄金手指四下里摸索，竟然找到了机关。棺材被机括挪开，一行人才下去了。

这黑瞎子刚刚献媚不成功，这会儿又趁着二人走得近，轻声道：“花儿爷，您好像不高兴吴三爷同意小三爷下斗？”

解语花当然不高兴，把那个怎么死都不知道的菜鸟弄下来，只能被他拖后腿。黑瞎子在他耳边笑道：“那不是有哑巴张嘛……听说只要是小三爷有难，哑巴张总能碰巧出现。花儿爷，如果你有难，嗯……就叫我好了，说不定我也会碰巧出现呢。”

解语花心里大半当他开玩笑，嘴里笑道：“我就不用黑小哥费心了。倒是我家那两个伙计，下斗的经验比不上黑小哥，若黑小哥有意，帮忙照看他们就好。”

黑瞎子隔着墨镜笑眯眯望着他，轻飘飘说道：“既然花儿爷这么吩咐了，好呀。”



“……小花！小花！”

脸颊被人拍打，解语花渐渐从回忆里清醒过来，觉得身体稍微好了些，眼睛也能看清楚东西了。他看见微光中吴邪着急地看着自己，心道把这菜鸟带下来也不是没有好处。

吴邪见他目光清明，就把一个水壶塞进他手里，松口气道：“叫你别晕你还晕！吓死小爷了！”

解语花灌了一大口水，看看四周，除了吴邪和王胖子，还有哑巴张在。他们正在墓道的拐角里，手电筒微微亮着，不知还能坚持多久。

吴邪递来一块巧克力，解语花接过了，撕开包装咬下一口，边嚼边说：“不用照顾我，手电可以关了。”

王胖子立刻关了手电。吴邪问：“小花，你那边的人呢？”

之前他们遇到了岔路，就兵分两路前进，和解语花一起的是自家的两个伙计和黑瞎子。

解语花淡淡说：“刘三不知哪里去了，老鸦去找他了。”

“黑瞎子呢？”

“滚蛋了。”

他口气不善，吴邪迟疑一下才问：“活着吧？”

“死了才好。”

吴邪不再多问，倒是王胖子在一边说道：“我说你怎么跟潘金莲似的，那个四眼虽然不晓得打你什么主意，可对你还不错啊，你这样可太没良心！”

解语花体力还很差，不大想说话，听见这句反而笑了：“我爱怎么对他是我的事，你有良心你对他好去。”说完就闭上眼睛休息。王胖子还要说什么，吴邪制止了。

偏偏还休息不了，哑巴张这会儿开口问：“你们进的那条路怎样？”

这是正事，解语花也不怠慢，答：“先是一条路分成两道，我们又分了两路，接着我们在墓室发现了暗道，再接着进去走了会儿，我就遇见你们了。”

“一样。”哑巴张说。解语花稍微怔一怔才明白他说的是“他们也一样”。

“那你的伤……”吴邪问，而解语花看起来不打算回答，他只好说：“好了，那你先歇会儿。”

哑巴张看了看四周，又听了听动静，说：“一个小时。”



【二】
再次出发后，解语花才体会到有哑巴张在究竟是怎样的方便顺畅。这个人的观察细致入微，判断准确迅速，行动利落干脆，旁人只要照着做就好，完全不需要费心思。

然而解语花终究是要费心思，默默地和哑巴张一起观察四周，判断形势。他从来不会把自己的安危托付在别人手上，现下伤口还在疼，更加不会。

吴邪扶着他走，发现他走了一段就没力气了，就叫王胖子背着他。解语花趴在别人背上，不用自己走路，就开始脑袋发昏。他不肯再次晕过去，就掐自己手背胳膊。这样走了一段路，王胖子叫道：“哎呦小爷爷！您老就安生晕了算了吧！咱三个要害你，你现在的样子晕与不晕结果都一样！何况还有天真在这儿看着你呢！你这连掐自个儿的力气都没有了，胖爷我都看不下去了！”

……看不下去可以当作没看见。解语花翻白眼，倒真想通了，安顺趴好，打算睡觉。这样趴了会儿，也就真的浅浅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解语花一会儿梦见四个人在岔路口分开，黑瞎子笑嘻嘻说花儿爷您别忘了有难事叫我，就和刘三去了另一条路。一会儿他又听见哑巴张的声音，似乎前面有人来了。过了会儿他又梦见小时候学唱戏，他被按在地上压腿拉韧带，二爷不在，教他的伙计人不好，也不管他疼不疼，使劲儿压着，他就疼哭了，只是不知为何疼得竟是侧腹。这样乱七八糟地划过许多画面，最后他梦见黑瞎子站在帐篷外，昏黄的篝火光映在他脸上，他在笑，看着自己。

这是他们在斗里遇见哑巴张之后的事情。吴邪带着哑巴张出来，一行人在地面上商量计划。等商量妥当，解语花回自己的帐篷。同住的两个伙计去远处放尿，解语花一个人走进去，才坐下，就见黑瞎子站在外面。

他笑着看着解语花，也不说话。解语花回望他，却被墨镜阻住目光。他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却又不知为何同样不想说话，忽然觉得那两个伙计真是慢，莫非顺便打手枪去了？

黑瞎子忽然走近，矮下身把两样东西放到他脚边。解语花低头看，是一块小巧精致的玉质如意挂坠和一支金属的箭型的挂坠。

黑瞎子还是笑，转身走开了。解语花只管怔着，竟没有追问他这是什么意思。直到两个伙计回来，笑呵呵说在外边竟找到了野草莓，就把鲜红的水果撒了一地。解语花收起那两个挂坠，把一颗草莓塞进嘴巴时，才猛然想到黑瞎子是个旗人。

那颗草莓差点呛进气管，把伙计们吓了一跳。解语花却只顾想起满族大概会在什么情况下送如意。

……求爱。

解语花咳得一脸通红，心里面咬牙切齿。

找个机会私底下问清楚这是什么狗屁意思！还加了一支箭，应该不是他想的那样……？

然而终究没能抽出那一点空隙问清楚。解语花现在觉得，问与不问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差别。他觉得自己他娘的犯傻，就他妈两个不值钱的地摊货，自己居然就放松警惕了。不过好歹现在知道自己尚欠火候还不算晚，只是伤口真够疼的。

他迷迷糊糊在王胖子背上醒过来，是被说话声弄醒的，或者，是因为谁的声音而醒来了。

“……”

“……花儿爷怎么受伤了？”

“你也不知道？”

“他是在见到你们之前受伤的？你们什么时候会合的？”

“三个多小时前吧。”

“现在怎样了？”

“好的很。”解语花淡淡出声。吴邪和黑瞎子一起看向他。吴邪说：“你好个屁！你流太多血了！”

解语花说：“没死就好，以后还可以报仇。”

黑瞎子笑道：“看花儿爷这气势，想必还能活蹦乱跳几十年。”

解语花朝他笑：“那当然。”

黑瞎子竟停住了脚步，挡在他前面，弄得背着他的王胖子也不自主停下了，道：“四眼，你干嘛挡路！”

黑瞎子墨镜底下不知道什么神色，顿了一顿说：“胖兄背累了没有？我来背吧。”

王胖子立刻乐呵呵地把解语花放下了：“那敢情好！我说黑兄，我可不是故意要与他亲密接触的，是天真自己背不动，又舍不得叫他家张小哥背，才叫我背的，你可千万别吃醋啊！”

吴邪立刻恼怒道：“什么我家小哥……？！”黑瞎子却顺着话笑了：“知道胖兄一片好意，怎么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

就变成了黑瞎子背着解语花，和吴邪一道走在中间，哑巴张打头，王胖子殿后。黑瞎子这才轻声问：“花儿爷，你那伤怎么回事？”

解语花一开始没说话。黑瞎子只好笑说：“我很认真的啊，遇到什么可以叫我的，花儿爷。”

解语花很轻很快地说：“我叫了。”

黑瞎子侧了侧脸：“什么？”

解语花笑笑，凑到他耳边，：“这个伤的事情你放心，我谁也没说，你慢慢装吧。”

“花儿爷这是什么意……”黑瞎子转过头来，然而他的话没能问完，哑巴张忽然低声道：“别说话！”

一行人闭上嘴巴停住脚步，连呼吸都放轻了，便听到有声音自前方传来，都警惕起来。哑巴张抽出腰上的刀，缓缓横到身前，吴邪端着枪，用手电照向前面。过了会儿，所有人都看见了一个人一边跑一边向后射击，后面追着一具血尸。

“进去。”哑巴张忽然用手指一敲墓道墙壁，一道暗门就出现了。王胖子连忙把吴邪推进去，黑瞎子也把解语花放进去，几乎同时哑巴张又把王胖子推了进去。

“不能把他们两个单独丢在那。”

“花儿爷，别乱跑，有事情叫我。”


暗门关上了。

一片漆黑，吴邪的手电刚刚似乎被顺手拿走了。解语花摸到靴子里的匕首，握在手心里，侧耳细听这边暗门里的状况。

“忽”一声，王胖子点燃了一个火折子。三人借着光勉强看清了眼前的地方。

这里是个墓室，空荡荡的，不仅没有棺材，也没什么陪葬品，连壁画都吝啬。然而王胖子和吴邪还是立刻端正了枪，警惕地打量起来。

他们看见地上有血迹，新鲜的。

解语花却松了口气，说：“这里应该是安全的。那边是我的血。”

那二人便放松下来，都贴到暗门上听一墙之隔的动静。解语花坐到地面上，争分夺秒积蓄体力。

他没有去听墙的对面有什么动静，只是望着不远处那滩血，微微发了些呆。

黑瞎子一遍一遍说，有事情叫我。天晓得，解语花之前一个人被困在这里，手电没电了，火折子剩下一个，那时候抱着苦中作乐的心情轻轻叫了一声。

刚叫完就有人打开了一扇暗门。

听见动静解语花就抓起匕首燃起了火折子，空气的流动扑灭了火焰，他只来得及看清对方那副破墨镜反着光。

他笑着说：“还真的是能叫来啊……”然后被一刀刺进了侧腹。

血淌下来淌得他身体冰凉，对方摸到他的心口，刀刃招呼过去。解语花勉强挡下这一击，踉踉跄跄地逃跑，而身后的人竟然没有追上来。

可他还是觉得有什么在追他。



【三】
“那边没有动静了。”

吴邪忽然说道。王胖子立刻接口：“我们快让出条道来。都挤在门口小哥他们不好进来啊。”

这两人算是彻底放下心来了。这时候暗门再次被打开，哑巴张和黑瞎子浑身是血，架着一个人进来。

“花儿爷，你家伙计。”黑瞎子气喘吁吁招呼一声，把那人放开。解语花仔细看去，是刘三。

他问：“老鸦找你去了，见着没有？”

刘三显然筋疲力尽了，颓丧地摇摇头。解语花便抬头望向黑瞎子：“黑小哥，我托你照顾人，你可答应了的。”

黑瞎子正用少得可怜的绷带包扎伤口，听见他的话，只好笑：“我这就去找。”

哑巴张说：“一个小时。”

黑瞎子说：“我找到再回来，有什么状况不用管我，留点记号就好。”

刘三说：“我没受什么伤，我也去找。”

黑瞎子已经走出去了，刘三便跟着去了。解语花站起身来，对哑巴张说：“这里不止一处暗门，我觉得我们可以在这里找到去往主墓室的路。”

哑巴张立刻开始寻找暗门。解语花和王胖子吴邪也开始摸索，很快他们找出了另外三个暗门，探了探，都不是要找的。

王胖子垂头丧气道：“看来人妖同志猜错了。”

解语花已经不想同他计较，看看吴邪和哑巴张：“你们怎么看？”

吴邪正在思索，试探性地说一句：“会不会也在地上？”

哑巴张不说话，敲完墙壁敲地板，一寸一寸及有耐心。

解语花再次坐下来休息。他失血过多，实在有些坚持不住，甚至觉得在找到暗道之前自己还可能睡一觉。可他不大想睡，干脆也开始慢慢摸索地面。

这样无聊又耐心地找着，却没有什么成果。最终暗门的出现，竟是一个他们没有想到的人造成的。

地面裂开的时候解语花正好趴在那一块地方，才要仔细观察，却险些掉下去。还好他反应快，勉强做了个懒驴打滚，躲开了。他看向暗门，看见老鸦一脸愕然地仰头望着他们。

王胖子惊讶完最先说话：“哟！同志！你这是往哪儿去啊？！你们不会已经搬空了主墓室吧？！”

老鸦激动得嘴皮直抖，傻笑了半天忽然转身就跑，大叫：“吴三爷！我找着我们东家啦！还有你家小三爷也在！”

吴邪一听，也激动了：“三叔也在？！那老东西这次不解释清楚别想跑！”就拔腿奔下去了。一行人连忙跟着下去。这次没人关注体力不支的解语花，他想了想，下去之前还是在身上找了找，最后把玉如意挂坠和箭形挂坠都放在暗门外，绳子垂下裂缝，这才下去了。

等他走到尽头，吴邪正捧着个罗盘状的东西研究。吴三省见到他，笑道：“解子，你也来看看。我们找到这东西了，只是不知道有什么用……”

话音未落，吴邪就有了动作。

他叫胖子万分小心地捧着那玩意儿，然后从身上掏出两枚蛇眉铜鱼，竟把它们从侧面的缝隙里推了进去。

“蛇眉铜鱼把图案补完了。”吴邪说，“我只有两枚，只能看个大概。”

解语花笑道：“我回去找找，既然能找到剩下的地图，保不定我家也有剩下的那个。”

大伙儿都笑了。潘子说：“那可仰仗你啰花爷！”

吴三省说：“好了，要摸明器的手脚快点，我们出去再研究这东西，你怎么看，解子？”

解语花说：“凭三爷安排。”

潘子哈哈笑道：“好，那咱们就走！我刚刚四下看了看，这边墓室顶上可以挖出去！”

王胖子立刻举着铲子跑过去帮忙。

吴邪忽然说：“黑眼镜他们找老鸦去了，还没回来。”

解语花淡淡说：“我们出去，等他们一天一夜。”

老鸦说：“东家，你先上去，我去找找他们。”

解语花冷冷看着他，问道：“你干这行多少年了？”

老鸦闭嘴。解语花又说：“我们上去，把东西安置好。他们毕竟一个是我家十几年的伙计，一个帮我找人去了，如果过了一天一夜还不回来，我就下来找。”

吴邪叫道：“等到那时候说不定就死了！”

吴三省说：“就这么办吧。”

“三叔……！”

吴三省说：“解子做得没错。”

吴邪喃喃说：“……太无情了。”

解语花兀自笑了。他想起那两个挂坠，心说，干这行的都无情；而他已经心软过头了……

……连丢弃那种东西，都还要顺便为差点杀掉自己的人指路。



一行人，除却黑瞎子和刘三，最后都上去了。解语花一回去就开始补血，叫老鸦打猎，三餐都吃肝脏。老鸦还打算捉野生黄鳝鱼，就是不知道这块地方有没有。他临时做了个简易渔网，还是打算去碰碰运气。回来之后两手空空，倒是发现一件事情。

“那边有条潮汐河，好像是通到那个墓里的。”老鸦把一个罐子放到地上，说：“这玩意儿是那墓里的陪葬，之前我在墓里也发现有个地方壁画脱落了。”

知道这件事大家只是有些郁闷：早知道潜水进去，麻烦应该少一些。

而过了一天一夜，黑瞎子和刘三都没有回来。

吴三省过来找解语花，皱眉道：“那个黑瞎子本事不小，难道那个墓里还有什么难缠的东西？”

潘子忽然急忙忙跑过来：“三爷！咱们的食物少了些！”

“怎么回事？”

“咱们好多人包里的压缩饼干消失了……糟了！昨晚我见到有个人影靠近过帐篷，我那会儿困得厉害，就觉得看着眼熟，还以为是那个弟兄起夜……”

“眼熟？”解语花忽然问，“看着像谁？”

潘子仔细一想，大惊：“……好像戴了眼镜！”



【四】
解语花冷静又仔细地安排妥当，问清楚壁画脱落的位置，才再次下到斗里。

这次他一个人。走在之前走过的墓道里，棺材大致都开了，该解决的也解决了，机关也熟悉了，走得很顺畅。

他是第一次一个人下来。实际上若他乐意，他可以等等吴三省。但他抢在所有人之前来了，他要亲自问个清楚。

送给自己该给女人的东西；开些乱七八糟的玩笑；从天而降，狠狠刺了自己一刀。这些他都忍了。

但是既然活着，为什么不出现？为什么还要装神弄鬼？为什么取了食物又回去？为什么……不来问一问，挂坠的事？

他觉得自己的怒火已经到达忍耐的极限，足以烧毁他平日宠辱不惊薄情寡义的外壳。

他终究还是没能做到二月红曾经教给他的那些。

说回来，黑瞎子那时唱的花鼓戏叫做《洪兰桂打酒》，曾经是他最讨厌的一部戏。幼时因为其中一夫五妻的状况大为唾弃，后来则是嗤笑其未免太相信一见钟情，之中的爱情未免太容易。

二月红说什么呢？他说，这不过是一部戏罢了。且一夫五妻固然可笑，一见钟情尚可一信。

他说，小花，你还太小，没有全懂得人生之不易、难料、多变，故而现在说来想来总比以后做来容易。你虽少年老成，却终究还是未曾全部经历过。待你哪日身处其中，自然是另一番思量。

二月红教给他许多东西。

除却唱戏，还有倒斗手艺、生意经、做人道理。

教他贼子有度、商人有信、戏子无情。

教他都把一生跌宕堪破，一世俯仰淡漠。苦河千丈，韶光一尺，总要零落。桃花易血，胭脂太红，不如情薄。

他觉得自己懂得。他一直觉得二月红教给他的他都懂得。那些人情长短，那些道理，他明明都懂得了。

可现在他却动摇了。或许他从来不曾懂过；或许他真的都懂，但终究做不到。

他现在这样恼怒；不，他在被刺一刀时就已经足够恼怒……他在意着那个混蛋，或许在收到他的礼物之前就已经在意着了。

他没有花时间考虑自己的性向问题，一个唱花旦和青衣的戏子性向异于常人不算太奇怪，何况他本人童年的状况也足够异于常人。他只是不停地想起那时，篝火光黯黯照在那个人脸上，他被无礼地直视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经历了曾经不相信的一见钟情，可是明白这一点的时候，已经被背叛。

然而不必要的怒火，无用的思量，在他看来完全是浪费时间。可惜心不由己，原来成年以后他也会有这样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

果然不如情薄。



解语花停在那处墓道，确信自己真的听见了。

黑瞎子在用他那破嗓子死命跑调地唱花鼓戏。

“……画眉钻进竹林里，左推右推难脱身……”

他仔细辨认那飘忽的声音，却被身后的脚步声打断。

解语花握着匕首转身，看见一身狼狈、衣服半湿不干的刘三。

刘三看见他，似乎很高兴。

“当家的，你来得正好，那个黑小哥掉下山缝上不来了。你快来帮帮忙，我们把他拉上来！”

“掉下山缝？”解语花挑挑眉，“带路。”

刘三带着他穿过这段墓道，拐了个弯，竟有一处幕墙坍塌了小部分，露出一个洞口，正好足够一个成年男人钻过去。他二人钻过去，看见的是山的内部。前面的确有一道大裂缝，解语花走近了看，下面黑乎乎的看不清，不过他马上确信黑瞎子在下面，因为他清晰地听到了跑调的唱戏声。

“黑瞎子！”他把手电插到腰上，向下叫道。

唱戏声停了，黑瞎子应道：“花儿爷？！”

解语花顿一顿说：“你他娘的乖乖在下面待着，我和刘三拉你上来。”

“刘三……？”黑瞎子重复一遍，忽然大叫，“小心啊！！”

解语花还没来得及听清他在叫什么，背后的猛然一股推力袭来，脚下砂石一滑，他就掉了下去。

解语花反应不慢，迅速在空中找回平衡，狠狠把匕首凿进了石壁，这一切不过两秒的功夫。他在半壁摇摇晃晃地挂着，下面传来黑瞎子的声音，居然好像在笑：“花儿爷，你也被推下来了？这儿不算特别高，就是难爬了些。要不跳下来？我接着你！”

解语花不理他，看看四周，的确是相当难往上爬的角度，石头还都很光滑，要是真跳下去，可就上不来了。刘三不知做什么去了，想上去只能趁现在。

解语花用左手从身上摸出了一把备用的匕首，向上凿进石壁里，又拔出了右手上的匕首，再往上凿进去，就这样向上前进了几尺。刘三的身影又回来了，探出来看了看，忽然向下倒了什么东西。

礬酸！

解语花在左手上溅到第一滴的时候不禁闷哼，疼痛没有妨碍他的迅速判断，他利落地松开匕首落下去。

“怎么了？！”黑瞎子在下面问。

“礬酸！”解语花在半空答道。

黑瞎子还是笑着：“这会儿接住花儿爷的难度变大了呀。”

解语花比礬酸下落的速度快得多，他砸在黑瞎子身上，被对方带着滚了好几圈才卸了落下的力道，顺便躲开了落下的礬酸。

黑瞎子被砸得骨头生疼，却哈哈大笑起来。解语花没好气问：“笑什么？”

黑瞎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答道：“花儿爷这投怀送抱一般人可吃不消！”

解语花不理会，坐起来查看自己的左手，果然被烧掉了一块皮，伤处还火辣辣痛着。黑瞎子凑近了，拿出解语花腰上的手电，把他上上下下照了一遍，叹气道：“花儿爷，你肚皮上的伤口裂开了，粉衬衫都变大红色了。左手上这个恐怕得植皮，真是可惜了好好一只玉手。”

解语花夺过手电关掉，冷冷说：“你会可惜我的手，当初怎么没可惜我的肚皮？”

“什么意思？”黑瞎子问，“你之前也说过差不多的话，我想了一天一夜，花儿爷，你莫非认为你肚皮上的那个口子是我干的？”

“我看见是你。”

“你看见我的脸了？”

“我看见你的镜片反光了。”

“……花儿爷，那个八成是刘三的潜水镜反光吧。”黑瞎子叹气说。

解语花没反应过来他的思考回路：“什么？”

“等到今天晚上你就知道了，总之不是我。现在我们先处理你的伤……”黑瞎子似乎很愉快，在黑暗中鼓捣半天，手指摸到解语花小腹上，掀开衬衣滑进去，冰凉的药水顺着他的手指渗进绷带下的伤口，激起一阵刺痛麻痒。解语花皱着眉问：“什么药？”

黑瞎子笑呵呵道：“闻也闻出来了，红药水啊。”

解语花心道这种规模的伤口红药水顶个屁用，聊胜于无而已。他现在稍微放松了，才觉得失血性贫血的症状又来了，昏昏沉沉，又干又渴。肚皮上的手滑到过于下面的地方他才打起精神，狠狠甩了黑瞎子一个相当解恨的大耳光，好像把他墨镜打飞了，可惜对方迅速拿过手电背过身去找墨镜，解语花错过了看见他真容的机会。

他看着手电的光束晃来晃去，视线渐渐模糊下去，最后归于一片黑暗。



【五】
解语花没有发觉自己竟睡过去，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他被黑瞎子轻轻拍醒后，察觉身下一片湿润。

解语花撑起身，发现手掌贴住的地面，竟有一片稀薄的水。黑瞎子捶捶自己的左腿，扶着石壁站起来，说：“涨潮了，花儿爷，准备好咱们游上去。”

解语花打开手电，看看水面涨高的速度，也站起来，说：“趁现在你可以解释一下，他娘的怎么变成这种状况的？”

黑瞎子说：“当初我和刘三一起来找人，走到这附近，刘三说他发现了这里，就领我来了。接着我就被推下来了。”

解语花简直给他气笑了：“我对自家十几年的伙计放松警惕就罢了，你竟然把后背露给别人推，还不趁早上去！”

黑瞎子笑说：“人在江边走，哪能不湿脚嘛。我那会儿想顺便把他也拽下来，不过……算了。我昨晚没上去也是迫不得已，原本觉得自己亏了，不过能摸到花儿爷的小肚皮也算赚回来了……”

解语花真心想再赏他一耳光，目光一转却发现他站姿不对，仔细一看，左腿上捆了两块木板固定，就问：“你的腿怎么了？”

“左腿骨大概摔断了。”黑瞎子说，“要不然我怎么忍心把花儿爷一个人丢在地上想我呢？花儿爷，我这次损失大了，你准备怎么补偿？我的要求不高，以身相许好了。”

正说话间水面已经过腰，解语花也没空计较他的屁话，一把抓过他的左臂架在肩上。黑瞎子顺势倚在他身上，说：“我们去对面。刘三把我推下来后我就不吱声，他当我死了，也就没发现我在看着他。昨晚我看见他潜水进了对面的山洞，不知道在干什么。”

解语花照过去开始搜索，心里觉得这人真是不可理喻：“那你刚刚唱什么戏呢？！”

黑瞎子笑道：“再被困下去我可就要饿死了，所以想干脆引他下来一决胜负，不料天上掉下个解语花。而且那句话特别适合被困的时候唱呀。”说着他看见半壁上一处山洞，就指给解语花看。

解语花终于没忍住，胳膊肘狠狠撞在他肚子上——那句话根本不是被困的意思！

这会儿水面已经快到脖子了，水分渗进伤口也开始难受。解语花和黑瞎子往那边走去，没走几步就只能游动了。他们顺着涨高的水游到洞口，先后钻了进去。

这个山洞上下左右拐了好几个弯，故而水没有涌到最里面。解语花扶着黑瞎子进去，把他放下，就开始观察。

这里大约是造墓的工匠开凿出来的，除却一面墙被打磨光滑，其他三面还支棱着石块的棱角。地面上有一堆熄灭的篝火，他们重新燃起火焰来，立刻把整个山洞都照亮了。这时他们才看见被打磨光滑的那一面墙上刻着什么，有一大半已经被木炭抹过，清晰地显示出来，竟好像又是一份地图。

黑瞎子吹了声口哨。解语花转过脸去看他：“黑小哥，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不打算和别人分享这个发现。你要多少封口费？”

黑瞎子很是严肃地思索一会儿：“不多不少，一个解语花吧。”

解语花顿了一下，然后咬字清晰：“不可能。”

黑瞎子摆出菜市场讨价还价的架势，说：“就要这么多，没有二价。”

解语花决定不理会他，转回身，又发现地面上放着几张纸，捡起来一看，大约是刘三描摹下来的地图。他抓起刘三丢下的木炭，开始抹剩下的雕刻。

黑瞎子听起来很是失望地呼出一口气，扶墙站起来，靠近他，把一把匕首插进他的腰包，接着又慢慢走向外面。

“水该涨到顶了，刘三会下来，我去捉他。”

解语花在争分夺秒描地图，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声。黑瞎子的脚步声一步深一步浅地渐渐远去，他才回头，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山洞。

实话说，知道袭击自己的人不是黑瞎子，他心里舒坦多了——虽然知道那是刘三做的也没法子太舒坦。黑瞎子肆无忌惮、三番两次地表明自己的心意，却又令他有些无所适从。

现在怎么处理黑瞎子的事？

……老实说，自从完全接手解家，他一直独立解决所有问题。这是他从那以后第一次如此希望二月红可以给自己一个答案。

解语花扶住又开始发昏的脑袋，定定神，继续抹雕刻描地图。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发现自己的手使不上力气，腿一软就倒在地面上。

他察觉吸入肺腹的空气里弥散着不寻常的香味，然而脑袋前所未有地昏沉，他竟没办法做出任何反应。

他在尚有意识的时候逼迫自己保持清醒，却连这清醒都沉在一片混沌中。

模糊成一片昏暗的视野里，缓缓走来一个身影。他恍惚感觉到陌生的气息，全身的警铃都打响，却动弹不得。

……遇到困境，要做什么来着？

……二月红说，你不得不一个人担下来，好好面对它，总会有办法解决的。

……还有呢？

……他记不清了。

他张张嘴巴，好像在发出什么声音。

可他自己也听不清。

“……黑……瞎子……”



解语花这辈子都没有这样狼狈过。

他恍恍惚惚醒过来，又好像没有醒，感觉到腹部的伤口一阵一阵刺痛着。周围嗡嗡的很吵，他好像听见有人在说话，还有人在破口大骂。

他缓了一会儿，好歹清楚了一些，才发觉自己好像被人绑架了。一把刀架着他的脖子，还有一把刀抵在他腹部的伤口，温热的血缓缓渗出来。

耳边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说话：“……三爷，咱们要求也不高，放咱们走人，您别再过问这件事情。这洞里的东西您看见了，自然算您一份。”

“你他娘的可以滚！刘三那狗东西我不能放！他要等解子来处理！要老子不查你也不可能，你今儿滚蛋的时候自个儿擦干净屁股！”

“要不三爷，您放咱俩走，咱也不要您那句不追究，您以后要查这件事，咱也没办法。”

耳边的声音愈发清晰，解语花明白自己正在逐渐清醒。他动一动眼皮，微微睁开眼，发现还在那处洞里，刘三站在侧前方端着枪，吴三省一行人把他们包围了。又动一动手，发现没有被禁锢，便缓缓探到身后摸摸腰包，发现匕首还在。

他用两根手指夹住刀刃，凝一凝神，手腕轻扭，把匕首握到手中。

接着他睁开眼睛，目光安静地和对面最前方的黑瞎子对上。



【六】
解语花的动作很快很敏捷，好像他根本没有受过伤中过迷香。在身后的人反应过来之前，他扭身先后避开了脖子和腹部的两把刀挣脱了那个人，反手捉住对方的左手，右手的匕首向后刺进对方的胸口。

几乎在他动作的同时，对面的黑瞎子、哑巴张和王胖子都动了。

王胖子一个泰山压顶把扣动了扳机的刘三扑在地上，恨不得把他的内脏压出来似的，还压了又压。

哑巴张的行动最快，手里的黑金古刀几乎和解语花的匕首一起招呼，刺进了那个倒霉蛋的大腿，顺便一把抓住了他的右手，咔嗒一声就卸了关节。

黑瞎子现下算个瘸子，凑热闹似的跑过来，一下子扑倒了又开始感觉头昏眼花的解语花，搂着他滚了两圈避开了刘三的乱弹，停下来了也不松手，全部的人都看着也不松手，在解语花挣扎的时候乱七八糟地开始低声笑。

解语花挣扎两下实在没力气了，也就不去管他，扯开笑容望向吴三省，道：“三爷今儿说的做的，解雨臣记着了，以后三爷有什么吩咐，不要客气。”

吴三省看起来也松了口气，说：“黑瞎子，快把解子扶起来。没事情就好，那些有的没的以后再说。”

黑瞎子笑笑，坐起来，把解语花撑起来靠在自己肩上，看着别的人七手八脚地把那两个混球背对背捆了起来。王胖子十分有兴致地排出一堆可以当刑具的东西，热火朝天地准备实践，可惜囚犯根本不害怕。倒是哑巴张面无表情地把黑金古刀随手一扔，那柄刀毫不客气无比精确地穿过二人后背之间，齐柄没入后面的石壁，狠狠吓到了那两个人。

吴邪抓着背包跑过来：“小花，快给我看看你的伤！”

解语花问：“你们什么时候来这里的？”

吴邪拿药粉抹到他腹部，说：“老鸦拦不住你，你前脚走，他后脚就来找我了。”

解语花又问：“你们怎么找到这儿的？”

吴邪抹完药，又去看黑瞎子的左腿，头也不抬：“我叫上胖子和小哥先下来找你，却只找到了这边的山缝。小哥说这儿有些痕迹，应该是谁掉下去了，所以我们就打算下来找找看，结果刘三过来说是他摔下去又趁着涨潮上来了，把我们引开了。然后我们和三叔会合，在墓里找了半天没找到什么，我就觉得刘三不对劲。”

黑瞎子忽然叫疼：“小三爷！下手轻一点！”

吴邪放轻动作，继续说：“小哥正好放心不下这里的痕迹，又来了一趟，发现这儿太滑，就没有立刻下去。不过他发现了石壁上插着两把匕首，有一把很有特色，是你的。然后我把疑虑一说，我们就支开刘三立刻来了，正赶上涨水。我们躲起来，等刘三戴上潜水镜下水，才跟下来的。”

黑瞎子接口说：“正好在我要把刘三搞定的时候，这帮驴蛋钻出水来，放跑了刘三。我们追进来，却发现刘三还有一个同伙，大概一直躲在这里。篝火里被丢了***，花儿爷一个人在这里的时候***起作用了。我们进来时他已经把花儿爷绑架了。”

吴邪这会儿凑近了解语花，很是好奇地问：“小花，你知不知道那个***是什么？”

他一脸学究相，解语花不禁笑了，黑瞎子说：“去问哑巴张，他一定知道！”

吴邪明白他在赶人，不过好像不明白他为什么赶人，只好讪讪离开。忽然他脸色一变，好像想到什么，难以置信地看了解语花和黑瞎子一眼，跑了。

黑瞎子看得很愉快，嘿嘿直乐。解语花却累极了，说：“上去再处理你的事情，我先睡会儿。”

黑瞎子点头，看着解语花靠在他肩上闭起眼睛。



这一次醒过来，终于在让人舒服一点的地方。虽然解语花不喜欢医院，总好过不见天日的地底。

“花儿爷醒了？”

隔壁床铺传来黑瞎子的声音。解语花看向他，发现他居然还戴着那副墨镜。

黑瞎子说：“这里是山脚下的小镇，花儿爷，你睡了两天。三爷那边从刘三他们嘴巴里问出些事情，就先走了，顺便把刘三带回去了，说花儿爷醒过来吩咐一声就交人。老鸦出去弄午饭了。”

解语花坐直身体：“问出些什么来了？”

“那是四爷的人。”

“……哑巴张不知道？”

“哑巴张虽然是四爷的伙计，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等着给那个老不死的压榨？”黑瞎子嗤笑，“所以只要稍微重要一点的事情，估计他都不知道。”

解语花也就不再关心哑巴张，开始思量回去以后怎么和陈皮阿四打打交道。见他一脸专注地想事情，黑瞎子挺无奈地唤一声：“小花儿？”

解语花下意识应了一声，才发现称呼不对劲，还没等他质问，黑瞎子伸手递过什么来，说：“你说上来就处理我的问题。”

他手心里居然放着被解语花丢在墓室里的那两个挂坠。

解语花没有接，说：“我早就想问了，这是什么意思？”

黑瞎子笑：“我以为花儿爷明白，而我也已经表现得够露骨。”

解语花点头：“如意我大概明白，那箭是什么意思？”

黑瞎子说：“箭是花轿进门、入洞房、掀盖头时都要用的。”

解语花觉得无从吐槽。他看着那两个挂坠，不说话，也不动。黑瞎子就那样摊着手心等着。

好一会儿，解语花说：“恋爱不可能，偷情还可以。”

黑瞎子怔一怔，噗哧一声笑了。

解语花也不管他，继续说：“我不能败坏解家的名声，也不想做别人的谈资笑料。”

“你不可能被搬上台面来，也不会得到什么承诺，解家也不会给你什么优待，时间也不会很长，你还要不要？”

他有一个家族，一身重担，牵扯太多，永远无望随心所欲。他只能借他一寸韶光，几度年华。在他光鲜生活的阴影里，才有黑瞎子生存的余地。还要不要？愿不愿意？

黑瞎子悠悠说道：“您以后还得找个对家族有益的女人结婚生子，所以我还得随时做好放手的准备。”

他把挂坠递到解语花眼前，笑得没心没肺：“但是我放手的时候你一定会痛苦。我会让你这辈子也别想忘记我。你要不要？”

解语花也笑了，伸手接过那两个挂坠。



“这种地摊货，亏你拿得出手。”

“这可是石头记买的，花儿爷好歹跟上时代潮流。”

“你的潮流过时了。”

老鸦回来的时候听见自家东家的声音，正兴致勃勃地和黑瞎子斗嘴。那黑瞎子无话可说，干笑一会儿，忽然乱嚎：

“愿做天上比翼鸟，不做世上负心人——”

他走进去，看见了解语花忍无可忍的脸色。

“你他娘的以后不许唱戏！！”

END